第(2/3)页 “四嫂喜欢四哥那种本分老实的感觉,可是她却忽略了,我和四哥虽然是一母所生,但四哥小时候,那是被额娘惯坏了的,要什么有什么,然后四哥就什么都不用想、什么都学不会,才能长出他那颗单纯的、傻乎乎的心!我呢?额娘死的时候,我才两岁多,我压根不记得她长什么样!从我记事起,我就知道我的任务是在太后和舒妃娘娘的教导下勤勉好学,讨得皇阿玛的欢心,赢得大臣们的称赞,尽可能多的笼络人心!”永瑆说着,得意且无奈,叹道:“四哥三岁的时候,大字都不会写几个!我三岁的时候,能把皇阿玛的诗默写下来好几首呢!大家都称赞我是神童,我却羡慕四哥的蠢笨。你想,如果我不能干,就四哥那么老实、八哥那么痴情,皇城内哪里还有我们兄弟三人的立足之地?” 懿泽笑问:“这么说,你不觉得自己是神童了?” 永瑆摇了摇头,风趣的说:“哪有什么天生的神童?都是环境逼得!努力练出来的!八哥是倔,说得罪皇阿玛就得罪皇阿玛,眼睛都不带眨的,但是我不敢,八哥不成,我能接,我要不行了,后边就没人了!舒妃娘娘很看好我,说一张白纸好画图,不比八哥是半道收养的。太后说皇阿玛喜欢五哥,所以凡是五哥的优点,我都要学习,我是真累,也不敢说苦,两位哥哥、还有舅舅们的前程,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呢!” 懿泽点点头,也随永瑆感叹着。 永瑆抖动着眉毛,又笑着向懿泽道:“大家都说,太后对我那么偏重,舒妃娘娘抚养了我,怎么她们死了,都没见我怎么伤心。我实话说,我高兴着呢!说我无情无义,那我就无情无义了!我从小勤学苦练,没日没夜的,练字练得手都磨得起泡,还是达不到她们的要求,当我手疼、想哭的时候,都得忍住,你知道那时候舒妃娘娘在干嘛吗?” 懿泽摇了摇头。 永瑆忍不住笑出声来,道:“她在那查皇阿玛来看我的次数,比看其他兄弟们的次数,看看哪个多!” 懿泽会意,也笑着点点头。 永瑆长叹一声,目光变得稍微深沉了那么一点,道:“等我的手都磨出茧子了,我的心就硬了。” 懿泽问:“她们对你,就没有一点真情实意?只有利用吗?” 永瑆笑道: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,感情和利用的分界线,常常不是那么明显。太后那城府深得,都快要活成人精了,我实在很难想象她还会对谁有感情!就临了那两年,她有时糊涂有时明白,我都害怕她那糊涂是装的,整天捏着一把冷汗,直到她死了,这事才算完!舒妃娘娘对我,或许有些真情可言,我们之间的利用也是相互的,可以说是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,但正是因为相互牵绊太深了,举止之间都是对彼此的顾虑和妨碍,那种感觉真的很累很累!我也没有盼着她死,我只是想跟她保持点距离,这样,大家都能稍微轻松点,有什么不好呢?我也不是没为她们做过事,那些年太后和皇阿玛关系紧张,多少次都是我从中调和的?舒妃娘娘的母家亲眷,不也都搭着我这条线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吗?” 懿泽又笑问:“现在她们都不在了,你是不是过的自由一点?” “走在大街上,会自由。在家里或者在宫里……”永瑆又长叹一声,无奈的笑道:“说了你别笑话,我在家里相处的不太好。你应该知道,太后曾为我八哥主婚,闹得真叫一个天翻地覆,太后差点疯了,舒妃也被贬了好久的舒嫔,受连累的人成群结队!所以,到了给我议亲的时候,我是半点想法都不敢有,他们说娶谁就娶谁,他们说什么时候成婚就什么时候成婚!嫡福晋是太后选的,两个侧福晋是皇阿玛赐的,我极度配合,还不够吗?老天爷就是捉弄我!指婚完了,还没到婚期,皇后娘娘死了,按理说,我应该和十二弟一样推迟婚期,可太后和皇阿玛不发话,我也不敢做主,举行了一场那么隆重的婚礼,我心里好不安。果然最后还是因为这事,十二弟得罪了皇阿玛,我心里好难过,我去安慰十二弟,被他骂的猪狗不如,我不敢说自己委屈,也不敢让人知道被他骂了,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做出新婚的喜庆之态,谁愿意自己的幸福非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?何况还是这种利益联姻、强加的幸福?可是我那八丈高台的丈母娘,一见面就挑剔我对她女儿不够好,动不动就到舒妃那里告一状,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了!我宁可整夜坐在大街上!” 懿泽知道,他说的丈母娘就是敏敏了,想来敏敏的强势为人,以及永瑆在婚姻中的被动处境,也的确够难为的。 停了一会儿,永瑆笑道:“净顾着说我了,说说你吧!” 懿泽轻轻笑着,问:“我有什么好说的?” “你肯定比我故事多啊!”永瑆看了看懿泽,饶有滋味的笑着,又看远方,温声细语:“我从小就听说了你不少事情,听说你曾做过我额娘的守灵宫女,听说过五哥英勇救你的故事,还有你们成婚后很多不太好的传闻……” 懿泽有点困了,眼皮打架的听着。 “你今天跑到这种地方,是不是因为和绵亿怄气了?你知道我是怎么找过来的吗?”永瑆自娱自乐的问着,又扭头看懿泽,发觉懿泽正发困的栽头,生怕懿泽栽下山崖,忙凑近她身边,让她的头慢慢靠拢在自己肩上,然后庆幸她并没有醒。 过了一会儿,永瑆感到夜色更冷,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披着披风,于是右手轻轻解下,轻捻着边,从自己的右边转到懿泽左边,就里朝外的反披在懿泽身上,以免惊醒她。他就这么看着她睡,一直到天亮。 当阳光照过懿泽的脸时,她睁开了眼睛,她看到永瑆正在看她。 懿泽忙离开了永瑆的肩膀,不好意思的说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。” 永瑆温柔的笑着,摇头道:“没事。” 懿泽看到自己身上的披风,忙还给永瑆,问:“你该不会就这么睁眼了一夜吧?” 永瑆笑道:“我看你太累,不忍心叫醒你,可是我如果也睡着,说不定咱俩就一块掉下去了!” 懿泽问:“你不是不怕掉下去吗?” “我不怕我掉下去,但是我怕你掉下去。”永瑆望着懿泽的眼睛,深情款款的说:“只要我活着,就得保证你活着啊。” 懿泽脑海中恍然闪过永琪在断头台上说过的那句“只要我还活着,你就必须活着。” 那年和今日的眼神、语气竟然是惊人的相似,只是说话的,却不是同一张面孔。 昔日重现,懿泽又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,突然站起,走到了靠近山体的地方,加速心跳着,不想去看永瑆。 永瑆也站了起来,走到懿泽身边,问:“你怎么了?” 懿泽只是摇头,不愿说出内心的感受。 少时,阳光被乌云遮住,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,懿泽浑然不觉,只是在那里发呆。永瑆忙张开披风,盖过懿泽的头顶。懿泽恍然间又看到了在雾灵山上,将披风盖过自己头顶的永琪,那种温情的笑容。 懿泽不明白,人生为何总有如此多惊人的相似,可她却陶醉在这种相似中无法自拔。 永瑆拉着懿泽上马,他坐在懿泽身后,纵马扬鞭,奔入城中,到一家诗社门前停住。此时雨已经停了,永瑆扶懿泽下马。 懿泽问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 “我常来的一个地方,你看了就知道!”永瑆笑着,引懿泽走进一家诗社。 懿泽懵懵的,就跟了进来。一进门,那些正在谈天论地的文人们,都围了过来,相互高喊着:“快来!是十一贝勒!” 懿泽很是好奇,她不知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,也不知他们都为何欣喜永瑆的到来。不过,很快她就看出来,这些人都是向永瑆求墨宝的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