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-《愿者上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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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车里静得吓人,  余盏并未打听,他善解人意道:“要不要平复一下再走?”

    陈雾摇摇头。

    就在他收好手机,准备启动车子时,  一个女人踉踉跄跄地从车边跑过去,  身后跟着几个西服男士。

    女人瘦得皮包骨,  一身私家定制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,她似乎在路口寻找什么,  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晕倒。

    “是晏家人。”余盏解开安全带,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陈雾在车里看到余盏走向女人,喊了什么。

    女人回头望。

    已到中年,  面容凹陷得厉害。

    一双饱含深情和苦情的眼睛,  搭配油尽灯枯的生命力,  显出惊心动魄的感觉。

    陈雾垂头看手机上的新信息,  回:【阿炽,我不在外面吃,我回去。】

    不多时,  余盏带着夏夜的闷热回到车上:“是晏家老三。”

    陈雾眨眼:“那样的大家族,她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心病。”余盏简洁的言语中尽是同情,他见陈雾安静地听着,  就多说了点,“曾经的首城第一名媛,  才气相貌双夺冠,爱慕者众多,可以说是上帝的宠儿,  却在产子后不久经历丧偶丧子之痛,  从此疯疯癫癫。”

    “晏老爷子对她很疼爱,整个晏氏她的股权占比在前十,  算是大董事。”余盏解袖扣。

    陈雾不懂:“既然疼爱,那为什么还要她来参加满月宴,触景生情。”

    余盏没有想到这一层,他尴尬地挠了挠眉毛:“也许不像普通家庭的父女情那么深厚纯粹,但她在晏家众多子女中确实是特殊的,这些年她一直住在老宅最雅致清净的院子里,不需要为晏家付出什么就能享受晏氏的资源,今晚出来,不一定是老爷子的强迫安排。”

    陈雾说:“新闻上报道的有钱人亲情淡薄,是刻板印象啊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余盏笑笑,“都是因人而异。”

    车开上高架,余盏接了几个电话,发现马甲上沾到了女人的呕吐物,渗着血丝。他拿出西装身前口袋的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拭。

    名门内斗必定伴随死亡,尤其是人丁兴旺的家族,数不清的家产。

    晏老爷子的五位太太为他生了十四个子女,如今四肢健全的只剩一半了,大多都是出了意外事故,落下伤病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,严重的是大人小孩无一生还。

    哪来那么多意外,不过是亲人之间你来我往争夺家产。

    输了,死的是自己,或者自己一家。

    赢了,死的就是兄弟姐妹。

    大人贪婪,可怜的是出生就被赋予使命的小孩,起点是多数人终生到不了的终点,面临的危险也多,福祸相依。

    晏老三的经历确实惨,但比她惨得也不是没有,唯独她拿到了股权的安抚,引起亲人的眼红妒忌。

    好在她没有子嗣,身体也不行,脱离了纷争。

    很多事一向都是双面的。

    余盏将脏污的帕子扔进车内垃圾篓,对身旁的人说:“今晚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陈雾注意路况:“以后你的司机再有事,最好还是找个代驾,我没有开过这么贵的车,万一出了情况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开得很稳。”余盏毫不吝啬地给出夸赞,“特别好。”

    陈雾没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把余盏送回大院后,陈雾自己坐地铁回去了,路上黄遇又打过来电话,他没有接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黄遇从发小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机:“陈雾不接就说明态度了,你别管你妹了。”

    姜凉昭坐在堪比皇宫的洗手间里,问黄遇带没带烟。

    “被没收了,没有。”黄遇躺倒在沙发里,昂贵的衬衫收进皮带,西裤撑开,年轻多金的纨绔公子样。

    四处都是金灿灿的,说话带回音,空旷得很。

    姜凉昭不平稳的喘息声十分清晰。

    “靠,等着!”黄遇出去找人借了打火机跟烟回来,与姜凉昭一起坐在沙发上抽烟。

    黄遇半根烟入肺,觉得今晚这通电话就是定时炸弹。

    姜禧脑子有包,指不定哪天跑回国冲到炽哥面前,嚷什么季明川多疼多惨,她求她哥找陈雾要笔记,陈雾都不给,他心多狠,你别跟这种人在一起了之类的疯话。

    那到时候就是拔萝卜带泥,他跟昭儿作为中间人是跑不了的。

    炽哥多在意陈雾,就多烦他那个前任。

    黄遇猛然坐起来:“昭儿,你妹让你找陈雾这事,还是要跟炽哥说声。”

    姜凉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:“小事。”

    “跟陈雾有关的,都是大事。”黄遇说,“你听遇哥的,遇哥有恋爱经验。”

    他又说,“而且前任这种,就该死得透透的。”

    姜凉昭并不能参透至今未曾涉入的爱情区域:“哪怕他们还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年的兄弟俩?”

    黄遇确定:“哪怕是兄弟。”

    “我打个比方,好比一对关系很铁的青梅竹马,某天谈了,某天分了,那就什么都不是了。”黄遇免费授课,“懂吗,昭儿。”

    姜凉昭闭起眼眸吐烟:“那你说吧,替我向炽哥道歉。”

    黄遇:“……”不是,你妹惹出来的祸,和我有个毛关系。

    “昭儿,真要我来啊,我……”黄遇一扭头,后半句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姜凉昭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去,脑袋后仰着,脖颈被严整的衬衫领扣束着,几缕发丝脱离发蜡固定的背头垂下来,齿间的烟还燃着,眉宇间是深刻的疲态。

    “累成这样,还不如在春桂的时候。”黄遇把发小嘴边的烟拔走,自己咬住抽完,“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古人说的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他脱掉西装外套丢发小身上,撸着衬衫袖口去洗把脸,拨打了炽哥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你再说一遍。”晏为炽口吻平淡。

    黄遇脖子发凉:“这个这个,炽哥,季明川没有直接和陈雾联系上,姜禧也没,是昭儿传的话。”

    晏为炽在厨房盛饭,他的心情坏到谷底,手里的饭铲被他大力扔到台子上:“季明川是个什么玩意儿,你们一个个的跟他扯上关系?”

    黄遇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。

    谁鸟那个季明川啊,不就是姜禧那小公主。

    “陈雾清明回了趟老家,烧了被季明川砸坏的东西,其中就有那什么笔记。”晏为炽冷笑。

    黄遇傻眼。

    这不是自作孽吗,季明川他丫的有病吧!

    晏为炽的喉头急速攒动,嗓音又哑又闷:“他对不起陈雾,以后他再像六月那样自作聪明的在我面前乱蹦,我不会只是打破他的头,断他一条腿那么简单。”

    黄遇沉默,陈雾和季明川的第二层关系,他还是那次在医院旁听到的,空缺的部分他大概能填一点皮毛。

    大山里,一家两个孩子,一个是亲生的,一个不是。老的还瘫痪了,得要个人照顾。

    于是亲生的追梦,收养的背起整个家。

    这和千篇一律的社会底层家庭不同的是,兄弟俩还是一对同性恋人。不对,是疑似。

    年纪小的还不确定是不是双性恋。

   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,外人怎么都不可能扯清楚那里面的细节。

    这话黄遇不能说,他斟酌着:“我想象我爸妈老了瘫了,大小便都在床上,我要每天给他们擦洗,这我做不到,我必须找护工替我,就算我家破产了,我也要卖肾找护工,陈雾挺牛逼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陈雾再跟季明川有牵扯。”晏为炽说,“别给我在这里面扮演任何角色。”

    黄遇立马表态:“以后不了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就正正经经地保证道:“我也会多提点昭儿,让他也别搅合进去了,他妹妹有自己的路要走。他肯定知道哪轻哪重的,炽哥放心。”

    电话被挂。黄遇扯扯汗湿的衬衫喘几口气,这关过了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黄遇低估了姜禧的恋爱脑升级速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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