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 爱是-《传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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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此江若笑着说:“他想懂,自然能懂。不想懂的话,把‘我爱你’三个字对着他耳朵喊,也没用啊。”

    节目在欢声笑语中结束,喧哗声停息时,席与风在漆黑的屏幕里看到漆黑的自己。

    又坐了一会儿,他起身走向舞室,去到窗边,抬手掀起窗帘——什么都没有,挂在窗边的玩偶已经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他知道那个玩偶是谁的手笔,先前还不确定,刚才节目里镜头一晃,拍到陈沐新的背包,侧边挂着一模一样的东西。

    而被他放在下方窗台的一只酒瓶,还好端端地在那里。

    仿佛被扼住喉咙,一股让人喘不上气的闷窒让席与风眉心隆起。

    修长手指抚上瓶身,将它拿起时,大拇指指腹下的细密凸起,让这陌生的不适感无限放大,好像握着的不是酒瓶,而是一柄尖锐的刀,稍不留神,就会被捅得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实际上,为了把这瓶酒要回来,席与风付出了一些代价。

    但都不值一提,自他看到瓶身底部的那行字母起。

    多半是故意的,这行字刻得极小,若不是细心摩挲,根本发现不了。并且多半藏了让人看不懂的心思,这句诗用的是西班牙语的原版。

    然而江若大概不知道,席与风在国外念商科的时候,辅修的就是西语。

    并且当时为了迅速掌握一门语言,他正好读过这本著名的诗集。

    瓶身上刻的是前半句——

    la  luna  hace  girar  su  rodaje  de  sueno.

    o  yo  te  amo,  los  pinos  en  el  viento,

    quieren  cantar  tu  nombre  con  sus  hojas  de  alambre.

    而因为我爱你,风中的松树,

    要用它们的针叶歌唱你的名。

    原来在那之前,江若已经表白过心迹,说过“我爱你”。

    我爱你。

    可是我爱你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,席与风才借着涌上心头的悔意,直面那道声音,抓住最后一簇能救他于黑暗中的火焰,再不吝啬地往里添柴,让钝痛演化为灼痛,也在所不惜。

    后来是谁问——这就是你的爱吗?

    想起江若被他按在床上时,死灰般绝望的神情,席与风从口袋里摸烟的动作都变得迟钝,好不容易将烟点上,送到唇边猛吸一口,再狠狠呼出,任由白色的烟雾飘荡、弥散,不成形。

    而“爱”,渐渐有了具体的形状,越来越清晰。

    爱是求而不得的纠缠,也是心灰意冷的逃离。

    是被抛弃的孤独,是卑劣不堪的嫉妒心,是自私贪婪的占有欲。

    是江若口中独一无二的稀罕东西,想懂的总会懂,不想懂的,就算对着耳朵喊,也叫不醒。

    也是在此刻,随着回忆堆积到顶,席与风洞彻了那支《无名》之于江若的意义。

    那是他的心血,同时象征着他耀眼灿烂,却脆弱如斯的生命力。

    可我做了些什么——席与风问自己。

    我用一座牢笼将他困住,让他背负着沉重的过去,守在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,让他戴着脚链为我起舞。

    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,我拒不承认害怕失去,甚至为了遮掩恐惧,用残暴的手段强行挽留,险将他再度推向濒死的境地。

    回到阳台,白天站过的位置,席与风闭上眼睛,脑海中依然是江若那道茕茕孑立,却傲然的背影。

    冬夜刺骨的寒风吹过来,他体会到野火延伸至每个毛孔,烧到深处,足够他彻底清醒的痛感。

    爱是看着他离开时的背影,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。

    是如他所愿,还他自由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1,是聂鲁达的诗,《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》第18首。“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”出自塞林格的诗

    2,“独一无二的稀罕东西”对应的是24章,小席以为小江想吃大餐,说“要是喜欢明天带你去”,小江说不要,说“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我才不稀罕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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